73.片断6

视觉画面切换时,我已经不记得前面发生过什么事情,或是出现过什么样的画面。能够隐隐感觉到的,唯有一种困惑感,以及后知后觉的延迟感,像是一种撕扯在反复纠缠,欲理还乱。

周围没有确切的事物可以供人细致体验,仿佛置身于黑洞一般,仅有的光线刚好覆盖小小的范围,用俯视的视角看下去,这可见光如同一个锥形,盖住在里面活动的人。这里面有我,还有Z也在旁。有一个小小泉水孔,清澈和冰凉的泉水在汩汩流淌蜿蜒而下,一条鱼沿着水流的方向逆流而上,奋力前往。我伸出右手轻轻将鱼捞起捧于掌心之中,递到Z的跟前,让她细细观察鱼身上的鳞片显现出来的淡淡的色彩。鱼儿很温顺和安静,不时的眨动着眼睛,张动着嘴巴呼吸。我们细细地观赏着它,看它偶尔摆一下身体像是对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时的劳累做出松弛的回应,然后再将其放回水流中,一个摆尾立即隐身而去,不见了踪迹。

我顺着水流的方向自下而上搜索着,目光再回到那一处泉眼之中。青翠的野草包裹的泉眼,还有几块光滑的石头在旁点缀,不断往外冒的泉水漫过石头,柔软的身姿突显出温润的弧线。我用双手捧一把泉水在掌心,仔仔细细地感受着泉水带来的清凉和温柔。我和Z彼此之间保持着一种默契,没有用言语破坏这难得的静溢,我只是伸出右手轻轻牵住她的左手,湿润冰凉的手心立刻感受到她的掌心传来的温暖和柔软。或许是我手心的冰凉也让她感受到惊讶,略显吃惊的表情转瞬即逝。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四目相对时的温柔与爱在眼角流淌。

这时泉眼的出水量忽然大了起来。

我们跨过泉水处往更远的方向走去。视野在一瞬间变得开阔了起来,周围也不再是黑洞般黑乎乎的一片,而是置身于热带雨林的某个山顶之上,看到远处成片的参天古树狠狠地覆盖着地表,被一片氤氲的水汽笼罩,有一块巨大的云层在下雨。远看这滂沱大雨如同被云层倾倒一般,形如一朵蘑菇。与这朵蘑菇相隔不远的地方,还有龙卷风在不停旋转,细细的尖脚在扭动,仿佛是步法与节奏并不熟的芭蕾舞少女在舞台上笨拙的努力练习,周围的一切都与它无关,也没有任何破坏。雨云与龙卷风并不相关联,只是在各自的世界里尽情绽放,反而更像是一种默契的相互陪伴。

我牵着Z的手,并排站在一起,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美景,不言不语,反而将手牵得更紧。这种壮丽的景色并不常见。站在山顶之端,远眺这可爱迷人的世界,心中充满平静与坚定。那一朵雨云和跳舞的龙卷风,像是魔法世界的玩具,有一个操控着它们的人,让它们带给幸运遇见的人一场美好的表演,也是一场难得的邂逅。

#Dream